被遗忘的时光

被遗忘的时光

2012年4月24日星期二

小说:那些年后


我无意中在仁爱医院实习医生名单上看到“钟植森”这个名字。
揉揉双眼,右手抖动指着他的身份证号码看。
“没错,真的是他。”我还记得他的生日号码。
真的不知道如何形容当下的感觉,既不想碰见他,又很好奇他的近况。
张爱玲说过:“回忆永远是惆怅的。愉快的使人觉得:可惜已经完了,不愉快的想起来还是伤心。”
有些回忆,不管是开心还是不开心,都令人不想再回顾。
能不能换别间医院实习?我不想碰见他。
第一天早上,我提早半小时到达医院。
我来到咖啡贩卖机,投入银角后,等待泡出暖暖的咖啡。
“谢谢!”有个人伸手拿了我那杯咖啡。
“喂!那是我的咖啡!“我叫说。
“我们是老友,一杯咖啡还要和我计较吗?“那个不要脸的人正是钟植森!
他窃窃笑喝着我的咖啡。
“六年没见,你还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来喝。”我沉住气说。
六年不见,他的样子变成熟了,看起来更加沉稳。
“六年不见,妳还是那么容易生气。”他笑着说。
我匆匆再投入银角,拿到咖啡后,话也不多说就走了。
冤家路窄,我和他被安排向同一个资深医生学习。
“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。”他还是使出嬉皮笑脸的模样。
我忙着翻看医院记录,根本不想理睬他。
“我是布莱恩,你们呢?”一位棕褐色头发的男子走来和我们打招呼。
他好像是中西混血儿。
原来布莱恩也和我们一样向同样医生学习。
“我妈妈是中国人,自小妈妈都有教我讲广东话。”他说出流利的广东话,让我们怔住。
我连忙想出很多话题和布莱恩独聊,聊到一半就邀他一起到食堂吃午餐。
植森识趣没跟来。
他也不赖,被一班女护士围着,一边吃一边说笑,看起来很享受似的。
下班后去取车,我看见植森诡异地走来。
“我今天没驾车,妳方便载我一程吗?”他笑着问。
“如果我说不行呢?”我笑中藏着敌意。
“妳一定在和我开玩笑!”他还是没察觉到我对他的敌意。
“上车吧。”我心软让他上车。
他一坐上车,便翻找车里收起来的东西。
“喂,别乱动我的东西!”我分心喊住他。
“呵呵,到现在妳还喜欢吃这个牌子的糖果。”他发现我藏着的糖果。
中学时候,他介绍我吃那牌子的糖果。
“我很念旧的,以前喜欢的东西,到现在还喜欢。”我不屑的说。
他浅浅一笑。
“我又没请你吃!”我看见他放一粒在嘴巴里。
我气呼呼地驾车。
从小到大,一不开心,我就会吃糖果。最近心情好,很久没动糖果了。但,现在重遇他,看来我又要进货了。
刘博士是全医院最严厉的医生,我实在太“幸运”了。
植森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坏模样,但穿上医生袍后就认真起来了。
我们一切从基本工作做起。
虽然植森在爱丁堡生活六年了,但我觉得他没学到半点男士应有的风度。
“妳先吧。”布莱恩让我先买食物。
“谢谢。”我微笑说。
“妳这样插队是不对的。”植森付钱后,转头对我说。
“这叫风度。”我撅起嘴,瞪着他说。
他还是一样大喇喇地用餐,吃鸡腿时还是用手拿。布莱恩则慢条斯理地用餐具吃,两个人的吃相有很大差别。
我们被安排去儿童科实习三个月。儿童病房时不时传出小孩天真的笑声,很难想象他们是患病的小孩。
一位母亲正教导她那八岁的女儿写字,我微笑着轻抚小孩的头发。
植森很快地和小孩打成一片,他还厚脸皮叫小孩子称呼他为森哥哥。
“叫叔叔才对。”我打岔他和小孩子的对话。
布莱恩则很温柔地和小孩子交谈,小孩子也很喜欢看他表演小魔术。
这一天,植森又想来搭顺风车。
“不好意思,我要赶去和男朋友看电影。”我笑眯眯地说。
他错愕地看着我,有点尴尬。
我没骗他,我确实约了柏宇看电影。
“我都不是要看这部戏!”我悻然地看着柏宇,他每次都买不到我要看的戏票。
“那部戏的戏票卖完了。”他每次都这样说,我觉得他没有诚意。
“你应该提早买。”我还是很生气,没有想看戏的心情了。
看完电影后,柏宇说要去大排档吃夜宵。
“不要啦,那边桌下有很多夜猫,不卫生。”我有洁癖,讨厌脚被夜猫碰到。
他淡淡地说不如早点回家休息。
我同意,一整天在医院忙了,很累。
“昨天,我妈问我们几时结婚。”他在车里又问这个问题。
“不是跟你说过,至少两年后吗?”我想等到正式成为合格医生后才结婚。
“我已经三十二岁了,我不想等太久。”
但我才二十五岁,现在就结婚,太早了吧。
每次这个时候,我都选择沉默,不回答他。
一早去到医院,我惯性去贩卖机买热咖啡。
“这杯给妳吧。”植森把手握着的咖啡递给我。
我迟疑着要不要接受,他会不会恶整我?
“不会有毒啦,谢谢妳上次的咖啡。”他露出少有亲切的笑容。
他的背影总是那么潇洒自在。
“方莹,我不是对妳说过要半小时量一次血压和体温,但妳却在两个小时里只做了三次。”刘博士在众多人面前大声呵斥我。
“对不起,我刚刚到急症室帮忙。那边出大乱子,我忽然被叫去。”我低着头,不敢直视刘博士。
“这不是理由,妳应该坚守自己的岗位,而不是去别的部门凑热闹。”刘博士坚持说是我的错。
我被训话后,心里很不甘,明明是急症室的护士很慌张地把我叫去。
“还在想刚才的事?”小休时,植森在我的隔壁坐下来。
“是不是脑里想什么都要告诉你?”我说什么都是气话。
“以前的妳脾气很好,现在怎么变了?”他叹气道。
我的脾气变坏?他在惹我生气了。我怒视他。
“从小到大,都没有人对我大声呵责。”我委屈说。
“昨晚我看了3D版《铁达尼号》,妳和男朋友也是看那套戏吗?”他昨晚原来也去看戏。
“你竟然买到票?”我露出羡慕的眼光。
“我早就预定了。”他笑说。
“你和女朋友去看吗?”我试探他有没有女朋友。
“我和我妈去看。”他笑眯眯说。
不知道为什么,我听后,竟然有一丁点的高兴。
“你不是吧,六年在外国,都没找女朋友?”我揶揄他。
“我又没说没有女朋友,只是她在外国还没回来。”他纠正。
瞬间,连那一丁点的高兴都毁了。
“同一间医学院认识的吗?”我急促喝下奶茶。
“嗯。”他边嚼口香糖,边点头。
他也问了相同一个问题。
“我们是在街上认识。”我答得敷衍。
看来,大家都各着找到另一半,不错咯。
“喜欢这里吗?”柏宇带我去看示范屋。
“这个欧式设计蛮好。”我满意说。
“那我就开支票下定金了。”他心急地说。
我傻住,我还以为他只是纯粹来看而已。
“我们又还没结婚。”我皱眉头。
“这期的房屋需要一年半时间来建好,我算好时间,两年后结婚刚刚好可以搬进去住了。”他对每件事情都计划周详。
结婚?我真的没有心理准备和他走进婚姻。我老是觉得我们不大合得来。
我担心着,两年后真的要嫁给他吗?
在实习期间,实习医生一个星期需要工作九十个小时,有两天连续三十六个小时值班。
“喝那么多咖啡无益的。”一把熟悉声音出现。
值夜班时,我在贩卖机碰见植森。
“我不喝咖啡会没精神工作。”我打哈欠。
我真的很累。
他忽然站在背后帮我按摩肩膀,吓了我一跳,有点毛骨悚然。
“到妳帮我按摩了。”他真的坐下来等我帮他按摩肩膀。
“再用力一点。”他毫不客气,看起来很享受似的。
我报仇似的,使劲地“按摩”他的肩膀。
“妳可以学我那样打兵兵提醒!”他在中学时候是兵兵选手。
小休时,我和他在休息室打兵兵。
“果然是很好的提神方法!”不一会儿,我满身大汗了。
他平时也约其他实习医生打兵兵,他说不但可以锻炼身体,还可以减压。
“你去爱丁堡六年那么久,都没有写过信给我,太不够朋友了吧?”我酸他,我和他在中学时候交情很好,但他一去外国读书就音信杳然。
他笑笑扭开一百号饮料,说:“妳也不是吗?都没有写过信问候我。”
“我都没有你的联络地址。”我依然怪他那时候匆匆出国,没有向我道别。
“那时候出国真的很急促,所以都来不及和朋友道别。”他唉声道。
“那六年里至少都有回国一两次吧?”我还是觉得是他没心联络我。
“每隔两年都有回国一次。”
“那怎么没有来找我们聚聚呢?”
“妳不是嘛,真的那么想念我?”他又来嬉皮嘴脸看着我笑说。
“才没有。我只是想和你讨手信。”我胡乱找个借口掩饰。
他摇摇头,继续喝完饮料。
不开心时候除了吃粒糖,我也喜欢找姐妹一起去疯狂购物和吃大餐。
“妳这个月已经买了三个名牌包包了。”苏珊觉得我过度花钱了。
“手提袋和衣服的搭配是很重要的,买新衣自然需要买新的手提袋搭配嘛。”我解释,仍不停挑选合意的包包。
“除了手提袋,还要买新鞋呢!“苏珊猜到我接下来会去逛鞋店。
满足了购物欲后,我拉苏珊一起去高级餐厅享用自助餐。
“妳真的可以吃完?”苏珊见我拿么多食物,吓一大跳。
我微笑说:“别看小我!”
“妳是不是不开心了?”苏珊皱着眉说。
我把肉排戳得稀烂,说:“所以才要花钱买开心。”
钱可以买回短暂的快乐。
“柏宇让妳生气了?”
“他没有这个能力。”我很少为他烦心。
“迟早他另找女友。”苏珊恐吓道。
“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女友。如果他真的找到比我好的女友,我不会挽留他。”我越说越过分。
回到家,妈妈依然坐在沙发看戏。
“今天柏宇带我去看你们的新屋。”
“我叫他不要先给首期钱,但他就是不听。”我厌倦说。
“现在是时候买屋了,迟早你们都会结婚。”妈妈还是赞成买屋。
我倒头躺在床上,歇一会儿。
不久,柏宇拨电来。
我对他说很累,不想长聊,他懂我的脾性,谈没多久,我们就挂电了。
自从重遇植森,我对柏宇越来越冷淡了。
小休时,我看见植森和布莱恩很开心地看着电脑荧幕。
“方莹,妳看,植森和他的女朋友多么地恩爱。”布莱恩按入植森的相册,给我看很多照片。
“很登对。”我强颜欢笑。
“妳的面子书应该有很多和男朋友的照片吧!”布莱恩想知道我的男朋友长成怎样。
我硬着头皮登入面子书。
“原来你的男朋友是大律师。”站在隔壁的护士说。
我从来不曾让柏宇去医院接我下班,医院所有同事都不认识他。
“你们也很登对嘛。”布莱恩又来夸赞。
我很坏,我总是觉得我和柏宇是错误配对。
植森笑笑,没有给任何意见。
下班后,我和几个实习医生相约好去吃日本餐。
正要开车时,我忽然接到柏宇来电,他说他的父母在酒楼订了位子,要我过去用晚餐。
我唯有失望地向他们道歉。
“刚才用晚餐的时候妳不舒服吗?”柏宇在车里问。
“没有啊。”我说。
“我发现妳最近很不同,工作压力大吗?”
“有些压力。”
“尽力就好。”他一只手握住我的手。
“我会的。”我轻轻一笑。
“下个星期二我会去新加坡开会,大概会去一个星期。”他又去新加坡开会。
听到他去远地开会,我忽然觉得轻松起来。
“一个人打兵兵不闷吗?”我看见植森独自在休息室打兵兵。
他喘一下气,说:“不喝咖啡了吗?”
“是你告诉我喝太多咖啡不好。”我含笑说。
“我有今晚两张免费戏票,妳可以拿去和男朋友一起去看。”他拿出戏票给我。
“这套戏我想看很久了。”我雀跃地拿着戏票。
他笑着说我依然像个小孩。
“可惜,我的男友去新加坡开会一个星期。”我叹息道。
他想了一下,说:“如果妳不介意,我可以陪妳去看。”
就这样,我和他下班后一起去看电影。
他仿佛知道我喜欢看什么戏,他不像柏宇总是临时才记得买戏票。
“你和女朋友也经常一起去看电影?”我在戏院里,小声问他。
“她很少会叫我陪她看电影。”
看完电影,我和他去夜市逛。
“妳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吃熟食摊的食物。”
他垂涎三尺盯着熟食摊。
“你都知道我妈从小就不允许我光顾熟食摊。”
妈妈是中学校长,植森一直很敬畏她。
植森把我送到家门口时,刚好妈妈看见。
他们很久没见面,聊了一下。
植森回去后,妈妈开口问:“为什么妳没告诉我,妳和植森在同一间医院实习?”
“我忘记了。”其实我是故意不让妈知道。
“植森有女朋友了吗?”
“有啊。”
我知道妈妈怕我还对他有爱意。
“以后最好少与他单独出街,别忘记,妳已经有男朋友了。”妈妈一再叮咛。
每次妈妈唠叨,我一定说累了要睡觉。
在医院里虽然很忙,但可以和植森一起工作,我就觉得很幸福。
“恭喜你成功完成一个小手术。”我贺他。
“迟早会轮到妳的。”他接过我请的奶茶。
“刘博士那么赏识你,他一定给你很高分吧。”我羡慕地说。
“那么嘴甜,奖妳一粒糖吧。”他把一粒糖果放在我的手心。
“你还吃着这个牌子的糖果?”我惊讶他随身带着那糖果。
“这个牌子的糖果在爱丁堡买不到,现在终于可以买来吃。”他开心说。
他的领悟力强,若有医学上的疑问,我会马上想到去问他。
“其实妳是行的,只是妳做事情太急切。”他一语指出我的弱点。
“我只是心急想把事情做好。”
“太心急的话很容易做错的。”他平心静气地劝导我。
一个星期很快过去,柏宇从新加坡开会回来了。
“这是给妳的礼物。”柏宇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。
“戒指?”我不安地说。
“嫁给我吧。”他跪下来。
“那么快?”不是说好两年后吗?
他说要先求婚。
在他百般攻势下,我唯有接受戴上他的求婚戒指。
“戴了求婚戒指就不要脱下来。”妈妈喊住我。
“做手术时是不能戴的啦。”我找到借口。
隔天上班,我特地戴着钻戒,想看植森有什么反应。
“好闪亮的钻戒,一定很贵咯。”护士们露出羡慕的目光。
“那么快要结婚了?”植森笑笑问。
“不快了,我们在一起已经四年了。”
他低下头打字,没继续追问。
我悄然走开,很失望看到他没什么特别表情反应。
“现在小休了,还那么拼?”植森走来拍打我的肩膀。
我没胃口吃饭,所以继续赶报告。
“给妳的三明治。”他说刚才在食堂买多了一份。
“谢谢。”我接过他的三明治。
“在烦恼结婚的事?”他问。
“才不是,我都没打算那么早结婚,最早也是两年后。”
“那么是你的男朋友心急了。”
“那你有打算几时结婚吗?”我问他。
“还没想过,几年后吧。”他好像还没认真想过。
“你还记得这首歌吗?”我打开手机铃声。
“当然记得,这首歌是我编曲,而妳填词。”
他和我以前是音乐团的积极分子。我们找到全校最会唱歌的同学帮我们录唱这首歌。
“我还记得你说过要教我吉他。”我旧事重提。
他拿出吉他,轻轻地弹奏吉他,哼唱这首歌。
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指,指导弹吉他的基本功。
我的心砰砰快速跳个不停,就好像以前在中学时和他在一起时的感觉一样。
“如果学会弹吉他,我就可以在小孩子面前弹奏哄他们开心。”我得意洋洋地说。
今天难得休假,我约了苏珊去逛街。
“妳应该在假日陪男朋友吧。”苏珊觉得我利用她不见柏宇。
“逛街购物应该和姐妹去吧。”我觉得苏珊可以给我意见。
我们来到服装店。
“这件连身裙不错吧?”我问。
“蛮好。”苏珊点头。
“下个星期生日会就穿这件。”我自言自语。
“谁生日啊?那么紧张。”她问。
“公司的同事。”我没说植森,因为她和植森也是中学时候的好朋友。
“植森?”
“嗯。”我心虚看另外一边。
“妳该不会还喜欢植森吧?他和妳已经有伴侣了耶。”
“谁说我还喜欢他?”我极力否认。
植森生日会那天,我和医院一班同事一起到卡拉ok庆祝。
我们欢乐聊着时,植森忽然接到来电,他连忙出去讲电话。
“那么紧张,一定是女朋友打来。”布莱恩猜说。
我垂下头,心里挣扎着要不要私下送礼物给他。
生日会结束后,我叫住正要去取车的植森。
“送给你的。回去后才拆哦。”我神秘兮兮地说。
“谢谢。”他笑着收下。
隔天早上去到医院,植森也在茶水间泡饮料。
“妳昨晚送给我的礼物是绝版灌篮高手总动员的公仔,妳是怎样买到的呢?”他一见我,就好奇地走来问我。
“十年前就买了。现在很值钱了哦。”我浅浅一笑。
他惊讶道:“十年前?”
“初中二那年和家人去日本游玩,那时候知道你很迷灌篮高手,所以就打算买来送你。但是,你生日前一天,你惹怒了我,所以我一气之下收起来,不送你了。”
“妳就这样收着了十年?”
“嗯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太感动了,他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午餐后,我感觉腹部一直隐隐作痛,这种痛有点不寻常。
从办公室出来,凑巧植森刚好要进来。
“妳怎么了?额头冒冷汗了。”植森见我不对劲,摸一摸我的额头。
“我吃了止痛药,等下会没事的。”我靠着墙壁咬紧牙根,硬撑。
“妳那么辛苦,等下还是取消手术吧。”他建议。
“不能,我要尽快通过这个考试。”我不要等下个月了。
不久,我无法再撑下去,连脚也站不稳了。
“方莹!”植森双臂接住我即将要倒下的身体。
当我苏醒后,外科医生说要我得了盲肠炎,半小时后就必须动手术。
“李医生,我要钟植森为我做这个手术。”我郑重地对外科医生说。
植森怔住,说:“我不是正式医生,还是让李医生操刀吧!”
“上次你都成功做过这个手术,我相信你可以的!”我对他有信心。
“可是。。。我只做过一次手术而已。”他迟疑着。
“这只不过是很简单的手术,别那么胆小啦,我对你有信心。”我给他打强心针。
“妳把生命交给我?”他居然还在这个时候开玩笑。
“是!要是失败了,你也不用当医生了。呵呵。”我吓唬他。
李医生允许后,植森在李医生监督下,为我切除盲肠手术。
“睡醒后就会没事了。”植森在我被打麻醉药前,温柔地看着我说。
“我知道。”我微笑点头。
当我醒来后,手术已顺利完成了。
“一醒来就看到你。”我还在手术室,张开眼就见到植森站在身旁。
“谢谢妳如此相信我。”他握紧我的手说。
来到病房,我看见妈妈和柏宇都来了。
“妳怎么坚持让实习医生为妳操刀?”柏宇的语气稍微埋怨,盯了植森一眼。
“这只是小手术,不需要担心。每个实习医生都希望获得机会学习。”我轻轻道。
妈妈则站在一旁保持沉默。
夜晚,妈妈和柏宇回家休息了。
没想到,我从医生的身份变成病人。
“伤口还疼吗?”植森今晚值夜班,他顺道来慰问我。
“不大疼了。”我微笑摇头。
“为什么妳那么信任我?”
“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有事。”
他听后,愣了一下。
医院允许我休假一个月,我也乐得呆在家休养。
“一整天都是在看连续剧,应该看书,让自己增值。”妈妈忍不住说。
“校长妈妈,我现在难得可以休息,我已经很多年没看过连续剧了。”我求饶。
读医科,根本没多余时间追连续剧。
突然门铃响,妈妈去开门,说:“植森来了。”
我开心地说:“好大的水果篮。”
“怪不得妳康复得那么快,原来有校长熬靓汤。”植森笑道。
“除了靓汤,都还有柏宇的细心照顾。”妈妈加入我们的谈话。
“我最喜欢吃苹果,快帮我削苹果皮吧。”我对植森使眼色。
妈妈把水果篮拿去,说:“植森是客人,妳怎能要人做事情,让我来削吧。”
植森露出尴尬的笑容。
妈妈待植森回去后,严峻地看着我说:“妳最好别动贪念,植森已经有女朋友了,妳一头栽下去,受伤的迟早是妳。”
“妈,我们只是好朋友。妳想多了。”我澄清。
“如果妳真的和他偷偷走在一起,妳就别回这个家了。”妈妈说得太严重了。
妈妈不断施压,不单我觉得很压抑,连植森也尴尬起来。
小休后,植森忘了带走手机,遗漏在茶水间。
我打开来,主张将来电铃声换去我们一同创作的歌曲。
“你刚才大头虾,把手机遗漏在茶水间。”我俏皮地敲一下他的头。
这时,他的电话有来电。
他听见铃声换了,怔一怔。
“是妳换的?”他露出为难的脸色。
“嗯。不喜欢吗?”
“我觉得你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。”
“是你多想了,我没误会什么。”我赶紧撇清误会。
“我们只是好朋友关系。”他还说下去。
“住口!”我高喊。
“我们已有另一半,我们是不可能的。”他还继续说。
“我叫你住口!”我奋力掩住耳朵。
我伤心地冲出科研室,不想听他说下去。
下班后,我看见柏宇站在医院大门口等候。
我知道植森在不远处站着,所以我快步走去挽住柏宇的手。
“今晚我们吃法国菜吧。”柏宇在车里说。
“我们年底注册结婚吧!”我心灰意冷说。
“真的吗?”他把车子猛力停下,问个清楚。
我淡淡地点头。
还有三个月就到年底十二月。
隔天去到医院,我看见一个女子挽着植森的手走来。
那女子的脸孔好熟悉,难道是。。。她的女朋友?
我假装看不见,和他们擦肩而过。
这几天,我和他只是工作上的交流,小休时也不去茶水间。
从护士们交谈中,我得知植森的女朋友刚在附近一间医院实习着,难怪每次午餐时候都会看到她来找植森。
“对不起,那天说的话伤害到妳。”植森来到天台,特地要跟我说一些话。
“是我一厢情愿而已,不关你的事。”我冷冷地说。
“如果这个时候,我和你都是单生,你会不会爱上我?”临走时,我问他。
他沉默不言,似乎很难回答出。
我带着失望的心情走下楼。
这几天,我和柏宇一直在一块。要脱离放不下植森的痛苦,我唯有往柏宇身上找回当初恋爱的感觉。
可惜,当初走在一起心动的感觉,早已消失了。
夜了,我来到一家常去的餐厅。
那家餐厅有一座大钢琴,我每次去那边都会弹奏一两首曲子。
忽然,我回想起在中学时,植森经常悄悄站在音乐室门口外,偷听我弹奏钢琴。
他每次都是待到我弹奏完后才进来音乐室,而门外的身影出卖了他。
我弹奏完两首曲子后,发现植森站在钢琴不远处。
一踏出餐厅,就见到外面下着倾盆大雨。
“我的车子泊在对面街。”我烦恼着。
“我也是。”他说。
我们都没想到会忽然下大雨,所以手上都没带雨伞。
最后,我们唯有冒着大雨越过大街到对面取车。
他不经意地拉着我的手越过马路。
“到了。”我暗示他松开我的手。
他依然没放开我的手,我们对望了一会儿,不久他深深吻在我的双唇。
“妳去哪里了?全身湿透了。”妈妈一见我落汤鸡般回来,马上把我推去冲凉房。
“妈,对不起。”我把身子缩成一团。
隔天早上,我看见植森在饮料贩卖机旁。
“昨晚没着凉吧?”他先开口。
气氛有点尴尬。
“没有,你呢?”我细声说。
“昨晚的事。。。”他迟疑了一下说。
“我知道了,你不用说。”我叫住他,不让他接下去说。
我知道昨晚他只是一时冲动下,才会吻了我,我没要求他负什么责任。
“方莹,给我三天时间,我会和丽芳坦白。”
他真的会为了我和丽芳分手?
下午,柏宇约我去看屋,他说要我去看一下新屋装潢。
“柏宇,我有很重要事要对你说。”我叫他先暂停忙碌手上的东西。
“妳等下,油漆师傅快要放工了,待会来不及交代他事情。”他没停下脚步,继续去忙。
“我叫你停下!”我大声叫道。
“我不想听妳说!”他大力把门关上,不让我说出分手的话。
他在逃避,而最后我都没机会和他说清楚。
隔天,植森神色凝重把我拉到一旁,说:“丽芳有孕了。”
“所以?”我按住失落的心说,等待他回应。
“如果我坚持要分手,她说要去堕胎。”他把头靠着墙,拳头大力挥向墙壁。
我的心变冰冷了,所以,他根本不可能会分手,和我一起,对不?
“算了吧,看来我们是有缘无分。”我忍住泪水说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的眼睛溢满泪水。
我没在他面前哭。
妈妈说得对,到最后我还是受伤了。
我记得中五那年,我们曾在科学节时观看过堕胎的教育影片。
“太残忍了。”那时,植森邹眉头说。
“对咯,如果男生要女朋友堕胎实在太没良心了。”我也认同。
现在,我怎能将植森处于这个窘境。
自从丽芳知道我们的事情后,她经常到医院找植森。
丽芳因为有身孕,而暂时把实习期搁着。
一天,我在厕所见到丽芳把银角投入卫生巾贩卖机。
“原来妳没有身孕?”我抓住她的手盘问。
“妳看错了。”她甩开我的手。
“我明明看见。”
“是又怎样?谁叫妳破坏我们的感情,狐狸精!”她在我脸上用力打了一巴掌。
“妳现在骗植森就是不对。”
“要不是妳的介入,他根本不会和我提出分手!”
“我现在就告诉植森。”我不要植森被蒙在鼓里。
植森听后脸色一变,他在我规劝下,让丽芳在医院再检验一次。
“怎么会这样?一定是她换了尿液样本。”我不相信报告显示她真的怀孕了。
“那是我亲自验的,怎可能会有出错?”植森觉得我在诬赖丽芳。
“妳太过分了,竟然诬赖我,说我骗植森?”丽芳在一旁激动地说。
植森失望地安抚在一旁哭着的丽芳。
我气得直冲门外。
几天后,我在医院碰到丽芳,她不怀好意地走过来要和我说话。
“那天很震惊吧?”她窃笑。
“是妳设圈套,离间我和植森的感情。”我冷冷道。
“现在妳让植森留下坏印象,正是我想看见的结果。”她冷笑。
“植森。”我发现植森站在墙后。
植森没有向前说任何话,沉住气,掉头就走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很内疚。
我知道他来到天台,所以去那边找他。
“我知道你那天没有生气我,你只是责怪自己。”我说。
“一切都是我的错,是我伤害了妳。”
“为什么当年我一再叮咛你要看那本书里的纸条,不管你的决定是怎样,都要回复我,但是你没有做到。”我在他出国前,写了一张告白纸条,夹在书本里给他。
“我翻找了很多遍,没发现任何纸条。”
“怎么可能?我明明放进书本里。”
“难道,是妈拿掉纸条?”我忽然想起。
那天写完纸条,我看见妈妈面无脸色站在房门外。
“其实,是我自私。当年校长说如果我和妳一起谈恋爱,她就会取消学校给我那封奖学金推荐信。我太想读医科了,所以我选择了拿奖学金出国读医科。”他羞愧地看着我。
“难怪你这六年没有和我联系。”我明白了。
这六年,我一直思念着他,也一直怨恨他不辞而别。
“这六年,我都很惭愧,我不敢去找妳。”
“如果当年你有看见那张纸条,你会作出什么决定?”
“我会选择和妳一起。”
 “这一次,不要放弃我好吗?”我投进他的怀抱,哀求。
“这样,妳会受很多伤害和委屈。”他不忍。
也许我不甘心,即使我沦落成小三,我也在所不惜。
就这样,我和植森秘密交往,我选择了这条不易走的路。
有一次,布莱恩不小心在医院看见我和植森的亲密举动。
“你会不会看不起我?”我问布莱恩。
“傻女,当然不会。”他说。
“如果是其他人,他们一定说我犯贱。”我黯然神伤。
“最重要是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。妳觉得值得就可以了。”他安慰说。
“谢谢你。”我浅浅一笑。
一天,丽芳很激动地在医院走廊盘问植森。
“到底你几时要和我结婚?”丽芳的声音引起其他医生和病人的目光。
植森无奈地把她带去私人办公室。
我羞愧地离开。
我知道最近医院盛传我介入做第三者,他们也偶偶私语,说想不到植森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。
这些日子,我和植森都背负着很多压力。
“这个世界巡回演奏会很难买到票的,你一定是牺牲休息时间排队买。”我心疼说。
“进场了,最重要妳开心。”他牵着我进场。
“我记得当年妳的志愿是当钢琴家,为什么过后会读医科?”植森细声地在我耳边问。
“妈说我的成绩那么好,不读医科很浪费。妈只有我一个女儿,我只好顺从她的意思。”
自小到大,妈妈都为我安排一切,我遵照,因为我知道妈都是为我好。
但,这一次,我要自己选择和植森在一起。
和植森一起真的很开心,那种幸福被爱的感觉是从未在柏宇身上找到。
我从来不问植森到最后他会不会和丽芳结婚、我们将来会怎样,我根本不在乎,我只希望这一刻可以和他在一起。
一晚,失去联系的柏宇忽然叫我去酒吧见他。
一来到酒吧,我见到他挽着一个女郎喝酒。
“干嘛喝得那么醉。”我抢走他的酒瓶。
“妳没看见我和这个女人喝得很开怀吗?”他醉了。
“我送你回家吧。”我强力拉他走。
“分手吧,妳终于有借口和我分手了。现在是我给妳借口甩我!”他伤心哭说。
“对不起。”我垂下头。
他从公事包拿出一叠相片,愤怒地把照片撒在地上。
“你派人偷拍我?”那些照片都是拍我和植森在一起。
“要不然,我真的不相信妳竟然背叛我!”他气愤下把我推倒在地。
我乏力开车回家。是我对不起柏宇,我辜负了他对我的爱意。
回到家,我发现妈妈坐在大厅。
“妈,我和柏宇分手了。”
“啪”妈妈大力地朝我脸上打了一巴掌,我的泪水直飙。
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?难道喜欢一个人,想和他在一起都是有错?”我哭着说。
“妳明知道植森的女朋友有孕,妳还甘心偷偷摸摸和他一起?”
“要不是妳当年阻止,今天我怎会成为人人讨厌的狐狸精?”
“我听朋友说妳经常跟一个男人出入丽都酒店,不用猜,那个男人肯定是植森。妳几时变得那么没有廉耻?”
“是我作践自己,是我自甘堕落。”我擦掉满脸的泪水。
我被妈妈赶出家门,一个人走在孤清的街道,无家可归。
我不想惊动植森,所以没有打给他。
早上醒来,我赶紧冲去厕所梳洗。
“妳没回家?”布莱恩昨晚值夜班,现在刚好要下班了。
我昨晚偷偷潜入医院办公室睡觉。
医院刚住了一个很富有的老太太,她趁意志还清醒,和主诊医生立下若生命危在旦夕,她不要医生施予急救和一切续命辅助器。
那时,植森和我都有听见,老太太也签下了同意书。
“如果看到病人生命受威胁,难道我们身为医生就见死不救吗?”我不忍心。
他有不同看法:“但如果要病人在临终前生不如死,受大痛楚,这根本不是病人的意愿。”
“放弃医治他们,不就是让他们等死吗?”
“在这时候,安宁抚慰工作才是最重要。”他强调病人临终前最需要心灵上的安抚。
“但是大多数病人家属都不会赞成医生放弃抢救。”
“在西方国家,医生第一时间是将病情告诉病人,而不是家属。病人是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病情,而他们可以选择是否要告诉家属。”
“西方国家和我们这里的确有很大的文化差别。”我在本地读医,我和他的概念不同。
“病人最大的忧虑是害怕身体受大苦,医生给他们安插辅助器和激烈抢救只会加重他们的痛楚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不如让他们一路走好?”
“森,你千万要记住,违抗病人家属的意愿是会被控告的。”我接着说。
“如果病人在意志清醒时立下意愿那就不同了。”
植森很坚持自己的看法。
一天,我在陈医生的门外,无意中听见他和老太太的儿子对话。
老太太的儿子不要遵照老太太的意愿,他放不下老太太离开。
“那太过分了。我刚看见老太太的手被绑着。”植森愤愤不平。
“他们怕老太太拆下氧气罩。“我说。
“这样老太太会很痛苦。”他不忍心看见老太太的眼神流露出无助和痛苦。
“植森,你别去老太太那边,你没权利干涉陈医生。”我拦住他走去老太太病房。
“我要帮老太太找回那张同意书!”他推开我。
“不会那么容易让你找到的,说不定他们早已毁了。”我抓住他的双手,怕他一时冲动行事。
他冷静一下后走开。
过了半小时,医院传开老太太离世的消息。
我看见很多人围在一团,老太太的儿子一直嚷着要控告植森,而植森一脸哀伤站着。
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我握紧植森的双手问。
“我让老太太安息离开。”他平静地说。
“你做了什么事情?”我害怕着。
“我将老太太的手松绑。她把氧气罩脱下,对我说了一声谢谢,不久,她就停止呼吸了。”
“如果是这样,他们是无法控告你的。”我松一口气。
“他要控告我没有在那紧急时候给予老太太施予急救。”
“如果罪名成立,你可能没得当医生。”我担忧极了,万一他不能做医生,他肯定受不了打击。
“即使是这样,我也不后悔。”他心平气和地拥抱着我说。
对于老太太那件事,我领悟到,有时候放手,并不代表不爱他,而是因为不想让他继续痛苦。
国家医药协会对此事展开调查,在这期间,植森必须停止所有在医院的职务。
我知道关键在于那份同意书。
我决定潜入陈医生办公室,查找那份同意书。
夜深了,我以为陈医生不可能回来办公室,谁知道被他撞见了。
“妳手拿着的是老太太的同意书?”他抓紧我的手不放。
“你为了钱,按住良心,根本不配当医生!”
“还给我!”他把我强力推开。
我不给,打死也不给。
在混乱中,我的头额不小心碰撞到桌子。
流血了,我摸到头额冒血,视线逐渐模糊。
“方莹!”朦胧中,我好像听见布莱恩在唤醒我。
当我醒来时,我看见植森握着我的手睡着了。
“妳醒来了?”植森被我惊醒了。
“那份同意书在哪里了?”我忍痛起床。
“放心,布莱恩已经交给医药协会。”
“那就好了。”我放下心来。
“妳这样做是很危险的,幸好妳没事。”他心痛说。
“我只想到不能让你没得当医生。”
“下个星期结束实习期后,我们出国去吧。”他忽然提出。
“你不怕丽芳做傻事?”
他沉默不语,他不敢想象后果会怎样。
我的病床旁是一个快要分娩的孕妇,她的丈夫没来陪在她身边。
“听说她的丈夫有小三,连孩子和妻子都不理了。”几个护士正议论纷纷。
“真可怜!”
“那小三太犀利了,把她丈夫迷住了。”
“现在到处有抢别人老公的狐狸精”
去爱丁堡前一天,我和植森回到以前就读的中学。
妈妈似乎气消了,她看到我们到来也轻轻点头。
“这个钢琴还在。”我好久没触摸这个钢琴了。
“那时候,我经常站在门外听妳弹琴。”他回想起来。
“我从初中二开始就喜欢妳了,只是你没发现而已。”
“其实我感觉得到,只是我懦弱,我怕校长会责怪我。”他愧疚低下头。
以前的植森很自卑,他觉得自己出身寒微,没有爸爸疼。小学时,同学都取笑他没有爸爸。
“你知道为什么那时我会喜欢你吗?我觉得你弹吉他时的样子很帅,所以就暗地里喜欢上你了。”我笑着说。
他笑了一下,原来当初心动喜欢上他只是那么简单。
“如果当初我勇敢地对校长说,我要和妳在一起,那么我们就不需要浪费六年时间才可以走在一起。”他懊悔地说。
如果他当初那么做,就是对自己的妈妈不孝顺了,他根本没做错。
我微笑地握着他的手。
“我知道你爱我就行了。”
我心想,我们真的还可以在一起吗?
那些年后,我们还有机会可以选择在一起吗?
到那天,一切准备就绪,机票买了,我们正准备开车去机场。
“停车吧。”半途中,我叫他停车。
他没给予理会,继续开车。
“停车!”我提高声量说。
他还是继续开车,没打算停车。
“我叫你停车!停车!”我叫嚷,拉着他的衣角。
他甩开我的手,猛踏油门,把车开得更快。
“你再不停车,我要开门跳下去了!”我欲开车门。
猛地,他立刻把车子停下。
“森,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。”
因为我真的很爱他,不忍心他痛苦,所以我选择放手。
“可以的,只要我们离开这里,一切可以重新开始。”他相信可以。
“你忘了吗?你自小生长在单亲家庭,你比任何人都知道一个孩子是非常需要在一个健全的家庭的长大,难道你要你的孩子将来没有父亲疼吗?”我忍着悲痛说。
植森一直很遗憾自小没有体会过父爱,他到现在都不曾看过爸爸。
“我爱妳!”他深情地对我说。
我也是。
“我不可以再放弃你,不可以!”他流下眼泪说。
“那这次,就当作我放弃你吧。我厌倦了钟植森,我不想跟这个人在一起。”我心碎地说。
我把他推出车外,独自把车驾去机场。
那些年过去了,我们都无法再作一次选择在一起。
多年后,我和植森都各自有自己的家庭,看到对方幸福,自己也感觉到幸福。
那些年曾经的心动,只能作为永远的回忆,有些爱注定化为祝福对方。
(完)

感想:
          这个有点类似关于“第三者”的故事。方莹和植森都是第三者吗?如果你是女主角方莹,你会放手植森吗?如果你是男主角植森,你会选择谁?这次,希望没有朋友说我很残忍地对待男女主角吧,哈哈。
         知道海牛是什么动物吗? 接下来的小说是:《海牛》,现在努力耕耘着。